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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翁禅师塔铭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六、《陵阳先生集》卷二四、《雪窦寺志》卷六上
始予闻野翁为《本论》,疑焉。
及观其所谓本,则曰「吾宗本漕溪,漕溪本达摩,心传面命,具有先后,其传愈远,支派互分,然本未尝不一也」。
野翁一本乎禅,故有此论。
且深以竞华逐末为世戒,在其法中,庶乎知本矣,其何疑于是?
野翁之葬且三四年,其徒即是、因是来自鄞越,以觉恩上人所次遗事,求铭厥藏。
按师讳炳同野翁字也,越新昌张氏。
嘉定癸未,年十一出家,投邑之大明寺僧大轰为师。
端平乙未,祝发受戒。
夙具聪敏,有志于道,负笈从台东宪法师天台教。
居数岁,弃所习,复从大轰。
轰课之特严,其长而克有成者,轰之教也。
端、嘉以来,吾蜀痴绝冲公、无准范公倡道东南,学者倾向,皆愿为之徒。
师首从痴绝于天童,一见刮目。
坐数岁,有警发,乃之径山见无准。
时问道者肩相摩,师年最少,机最捷,无准亦骤进之。
又数岁,往造济大川
之宣明,举腊月火烧山话拟对,竹篦杖之,当下有省,因留不去。
川本灵隐,以为书记,力辞,且荐归云度、禅云盛有词藻,人多师焉,让焉。
掌记
履斋吴公判郡,知其人,俾出世。
自大慈迁延寿,又迁香山
丙子,屏迹雪窦,静阅世故。
会杖锡逊席,不得避,一住十二年,靡怀不在乡里。
剡川自更兵火,积骸满野,即收聚焚化,殆有万数。
设水陆大斋于石佛寺前,广为说戒,惠及枯骨矣。
山多虎豹,人家小儿,横遭咀咋,作《驱虎行》,声其恶而去之。
虎岩灵隐愿以师补藏,至则大新僧堂及诸寮舍,学徒四来,振起遁庵、密庵时气象。
无锡官河,客舟一日而覆,溺者三十八人。
师悯之,斲石为尊胜幢六级,其长一寻有半,自为铭,刻而立之洲渚之上,施食设以拔沉冤。
三年东归,游双径、云峰,有遁堂舍盖意。
亟微服还杖锡,扁其室曰「晚泊」,闭户书《法华经》,有「老来非厌客,静里欲书经」之句。
雪窦虚席,众谓无以易师,因共举师。
育王亦争欲得师,不能夺。
寺榜「应梦名山」,昭陵所感,穆陵所书,号为胜处
师益喜得此,虽岁苦缺食,两持钵浙右,不惮也。
用宾礼延致东岩石公,相得欢甚。
它日行寺东偏,岩谓师:「盍遂即此营菟裘」?
既成,家性存之巽书「寄幻」二字揭之。
挹乳峰珠树雪瀑,映带左右,师往来游憩,禅宴其间,随化委顺,意甚自适。
壬寅八月十一日,升堂语众,劝厉极慈切,盖自别也。
众请留偈,笑而不答,至夕而逝。
越七日,奉全身葬寄幻,遂塔焉。
寿八十,腊六十八。
度弟子若干人。
师为人宽厚笃实,病者与药,贫者周之,随意作佛事。
不藏人善,片言只字,称道不容口。
文集十卷,该淹经史,诗偈尤洒落。
每升座记禅人骚语,联络贯穿,总为一说,而条分缕析,各中肯綮,颇效痴绝云。
周伯韬、家则堂、文本心、黄东发、舒阆风,咸与之游。
予谓:「野翁立谈不忘本,临行不留偈,遗戒不茶毗,塔而铭之,岂师意乎」?
其徒曰:「是之谓寄幻」。
铭曰:
一切世界,及一切法,无有坚固,幻依幻灭。
幻既俱空,所寄何地?
而复于何,寄于所寄。
幻则非寄,寄则非幻,强立名字,未离二患。
欲问寄幻,寄幻久寂,瀑流千丈,雪峰之侧。
幻为奇观,砰处溅雹,凡有耳目,如梦斯觉。
乃刻坚珉,与寄幻对。
幻身何在?
法身不坏。
贺天基节表(二)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五、《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
虞帝生于甲子,衍鼎盛之春秋;
周伯见于丙丁,丽离明之日月。
俶开犒晏,肇听嵩呼(中贺。)
恭惟皇帝陛下圣神武文,刚健笃实。
五百庆千秋之节,博观金鉴之篇;
三朝受四海之图,始御玉觞之享。
混九州而共贯,敛五福以诞敷。
臣将指雪边,倾心日表。
祠鸡蜀道,粗知蜀父老之情;
归马华山,尤切华封人之祝。
论义役疏(二) 南宋 · 范成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九、《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七、《范成大佚著辑存》第六九页
处州六邑,义役已成,可以风示四方,美俗兴化,请命守臣胡沂以其规约来。
胡沂殿中侍御史陈康伯御札隆兴元年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一、《陈文正公家乘》卷一
胡沂殿中侍御史,日下供职。
重建濂溪先生 南宋 · 龚维蕃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二
营道之西,距城十八里,有水曰濂溪
发源于大江源,汇为龙湫,东流二十里至楼田。
其乡曰营乐,其保曰濂溪,广横数百亩,溪行其中,虽大旱不竭。
周氏家其上,即濂溪先生之故居也。
考其谱牒,世居青州
远祖讳崇昌,唐永泰中为廉、白二州太守,因卜居道之宁远县大阳村
其裔孙讳虞宾,有子十二人,中子讳从远,始徙于此。
再传至谏议讳辅成,登祥符八年进士第,终贺州桂岭,没葬于故居之侧半里许,累赠谏议大夫
谏议生二子,长曰砺,次则先生
先生少孤,舅氏龙图郑公向笃爱之,始冠,奏以初秩。
既长,从宦四方。
嘉祐八年先生自虔移倅永,有书与其族叔及诸兄云:「周兴来,知安乐,喜无尽。
来春归乡,即遂拜侍」。
寻移文营道县云:「有田若干,旧以私具为先茔守者资,族子勿预」。
营道给凭文付周兴
其后先生归展墓,题名于含辉洞云:「周惇颐、区有邻、陈赓、蒋瓘、欧阳丽,治平四年二月十六日同游道州含辉洞,刻石于洞口」。
是岁神宗登极,覃恩迁驾部员外郎,加赠父谏议大夫
以手劄付兄子仲章,令备酒果香茶,诣坟前告闻。
先生晚岁寓九江,爱庐阜之胜,筑室于溪上,命名曰濂溪,示不忘本之意。
其留故居者付仲章及其从弟意。
先生既没,仲章贫甚,元丰三年七年再拆其产,鬻于意之子伯顺,而故宅基尚存。
伯顺死,无后,其女以其地适何伯瑜,生侪。
侪登第,为邕州教官而卒。
至淳熙己亥,周与何欲拆其产,闻于郡。
赵汝谊营道所承永州公牍,乃治平印文,按验皆合,用先生治命,以田俾守茔者,藏其籍于学宫。
其故宅基尚属何氏,何氏之孙揖于淳熙十一年以其地归于意之曾孙兴嗣,书于券云:「兴嗣系谏议宗族,禀性纯慈,有志力,教子以绍祖风。
其宅地与本人住宅相接,今愿尽将所承外祖周伯顺元承祖谏议住宅祖地,从东至西长五丈,就卖与兴嗣,将来起造祠堂,承外氏一派先魂,庶几亡者于里塾有所依托,不绝春秋之奉」。
前此未有先生祠,绍兴己卯五月太守向子忞奉祀州学之稽古阁,编修胡公铨记之。
淳熙己未郡博士邹敷于敷教堂。
壬戌太守赵汝谊以其偪仄,更创堂四楹,并二程先生像,南轩张公为记。
庚子,郡士胡元鼎与其乡人何士先、义太初、孟坦中、欧阳硕之创舍设像,教授章颖为记。
故居有祠昉乎此。
距遗址十馀丈,中隔小溪,卑陋湫隘,岁久不复迁。
至嘉定癸酉郡守方信孺访求濂溪之裔,得兴嗣之子钥,以为学
丁丑之秋维蕃被命入境,延见郡士,扣濂溪所向,皆言今祠非故基。
其后访于钥,尽阅累世契券,亲至其地,质于乡邻族党,始得其实。
溪流清泚,地势平衍,冈垄丘阜,拱揖环合。
其左曰龙山,右曰豸岭,山川之秀,实钟于是。
乃鸠工度材,一新栋宇,命营道蔡则董其役。
经始于是岁十二月,落成于明年之三月
中为祠宇,设先生像。
其前为堂四楹,不侈不陋。
二斋旁翼,两庑对峙,外为台门,高与堂称。
左右二塾,虚明敞洁,以延学子。
又其外为都门,缭以垣墙,庖爨湢浴,罔不毕具。
环以松竹,门外筑道,属于山之趾。
于是规制始备,而邦人严事之意益虔。
先生以故居溪名冠九江之寓宇,黄太史赋诗,谓其用平生所安乐,媲水而成名。
东坡继有作。
来者承其误,莫究所从。
南轩张公晦庵朱公,尝略辩證。
尚书章公来典教,质以大富桥记,以为此邦自有濂溪,然亦弗深考。
今得其谱牒契券,始究源委。
当何氏以地归兴嗣,预有建祠之语,迄今乃有成,则废兴显晦,殆若有数,而非偶然者。
先生之学,实嗣洙泗之统,传之伊洛,浸以大显,载在方册,人知诵习。
凡辙迹所至,今皆有祠,而父母之邦,先茔所在,乃因陋就简,于烝尝不称,是乌可以已?
故因其落成,述其颠末,用登载于乐石。
文皆从旧,不敢增损,以没其实,庶以传信,俾览者得详焉。
按:四库本《周元公集》卷六。又见《濂溪志》卷四。(此篇刘琳校点。其馀为黄锦君校点)
左朝散郎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江都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致仕赠左通议大夫王公行状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五、《东莱吕太史文集》卷九、《吕东莱正学编》卷一、《秘笈新书》卷五、《经义考》卷八○、一二二、二四二
曾祖汝能,故任尚书都官郎中,赠尚书工部侍郎
妣蒋氏,赠清源郡太君
母氏,赠云安郡太君
查氏,赠荥阳郡太君
宝臣,故任殿中丞,赠左正议大夫
妣周氏,赠吴兴郡太君
父几,故任朝散大夫尚书主客员外郎,赠左金紫光禄大夫
妣曾氏,赠鲁郡夫人
吴氏,赠建安郡夫人
公讳居正字刚中
其上世故蜀人
王师之开蜀,孟昶举其族朝京师,太祖悉官故臣,公之高祖与焉。
维扬,乐其土风,因徙名数扬之江都
自曾大父至皇考传三世,皆有列于朝,名迹班班在士大夫间。
公生十六年而孤,太夫人春秋高,一以家事倚公办。
而耆学益力,兼昼夜不息,崭然见头角。
去,游太学太学诸公闻声争交驩。
初,熙宁中王荆公安石以新义惑天下,其后章、蔡更用事,槩以王氏说律天下士,尽名老师宿儒之绪言馀论为曲学,学辄摈斥。
当是时,内外校官非《三经义》、《字说》不登几案,他书虽世通行者,或不能举其篇秩。
公勉以亲命,屈意场屋,心独非之,未尝肯作新进士语,留落不耦馀十年。
党友镌说公:「盍少自贬」?
公叹曰:「此天穷我,非人为也。
一第自有时,心之是非可改邪」?
久之,建安黄公齐大司成,得公所程试,骤许以王佐才,娄置前列。
明年大比,黄公同知贡举,欲擢公文首选,以风示多士。
共事者议不咸,奏名犹在第二,赐上舍出身,是岁宣和三年也。
解褐未几,服太夫人丧,筑室墓左,疏食水饮尽三年,里人始识古丧礼。
免丧,调饶州安仁县荆南府府学教授
大名、镇江两帅交牒辟公教授府学,皆无所就。
太上皇帝即位,诏部刺吏二千石杂举所知,以礼劝驾。
公家居维扬,部使者上公名应诏书,公谢却之。
郡遣别驾从数十骑踵门强起公,公卧不应。
徽州州学教授,未赴,召命两下,辞疾不前。
丞相高平范公宗尹,公同年进士也,为上言公直谅孝友,当今无辈,于是复有旨趣召甚急。
公至行在所,与范公相劳苦,且曰:「始与公言云何?
时危如此,公位宰相,不亟出所学,拔元元涂炭中,尚谁待?
某避寇,崎岖阳羡山谷间,分死沟壑,勉出见公,一道此意耳」。
范公矍然失席曰:「宗尹知罪矣」。
赐对便殿,公奏:「昔人有言,君以为难,易将至矣。
今日之事,朝廷皆曰难,则当有易为之理。
然国势日益弱,敌气日益骄,何耶?
盖昔人于所谓难则强勉以为之,今以为难而不复有所为,以待天意之自回,强虏之自毙也。
臣观宣和之末,有识之士固已袖手窃叹,以为难而不可为者十五六。
及至于靖康,则陛下以为与宣和孰难?
靖康之末,以为难而不可为者十八九。
至于建炎,则陛下以为与靖康孰难?
由此言之,今日虽难于前日,安知他日不难于今日也?
盖宣和以为难,故有靖康之祸;
靖康以为难,故有今日之忧。
今而亦云,则臣有所不忍闻矣」。
且条仁宗圣训十事以献,上甚悦。
明日,谕宰相曰:「如王某人材,岁月间得一人亦幸矣」。
承奉郎太常博士
绍兴元年,除礼部员外郎
上将宗祀明堂,有司疑于严父之文,议不时定,诏用皇祐故事,合祭天地,并配祖宗。
公立议曰:「古之帝王非肇造区夏者,皆无配天之祭。
圣宋崛起,非有始封之祖。
太祖则周之后稷,配祭于郊者也;
太宗则周之文王,配祭于明堂者也。
皇祐宗祀,固宜以太祖太宗配。
当时盖拘严父之说,故配帝并登真宗
其后英宗朝,孙抃请专配以近考,司马光、吕诲争,以为绌祖进父。
神宗皇帝亦谓周公宗祀在成王之世,成王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
今主上绍统,自真宗至于神宗均为祖庙,独跻则患无名,并配则同祫飨,请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祇于明堂,奉太祖太宗配」。
诏礼部议是。
隆祐太后升遐,讨论册礼。
公言:「国朝追册母后,皆由前日未及尊称。
太后蚤俪宸极,蒙垢绍圣,退处道宫。
元符三年五月太后为元皇后诏书,徽宗皇帝受命,钦圣献肃皇后复冢妇之明甚。
崇宁初,权臣悖礼,以卑废尊,是太后隆名已正于元符而不在于靖康变故之日也。
谓宜专用元符诏书,明指奸臣沮格之,告天地宗庙」。
乃不果册。
抚州言甘露降,图以闻。
公请却其图勿内,台臣继公劾守,夺其州。
间一岁,进太常少卿,兼修政局参议官起居郎
上方乡规谏,公次前世听纳事为《集谏》十五卷,以开广上意。
诏以时务遍访群臣,公献疏数千言,其论省费尤详。
曰:「宋兴一百七十三年矣,自朝廷至四方百司庶府朝夕之所行,盖一百七十三年弥文之事也。
今天下幅裂,海内鼎沸,陛下所居曰行宫,所至曰行在,而于一日二日少驻跸之。
顷以数路数十州土地之所出,欲尽为向者一百七十三年之事,不忍暂有所废革。
臣窃以今日为能奉行祖宗之故事则可,谓之知时变则不可也。
夫不知随时以省事,而乃欲随事以省费,故今日之事例有减半之说,究其实未始不重费而徒示人以弱。
臣请以一事而言之。
国初舆地之广、人材之众,岁放进士不过数十。
近者陛下亲策士于庭,释褐命官近四五百人,此其费亦大矣。
然御试之日,臣备员考官,遇夜,有司给烛半挺,曰:『此省费也』。
呜呼,其省费之术亦已拙矣!
他事大氐类此。
臣愿诏大臣,计百事之费而论定之。
若曰兴衰拨乱之事也,则为之;
禦寇备敌之事也,则为之;
任贤使能、救恤百姓之事也,则为之。
不在此等而涉秋毫之费者,一切姑置勿论,则费省国裕矣」。
疏奏,识者许其剀切。
右文殿修撰婺州
州贡罗,旧制岁财万疋,崇宁后,希进者增其数以市恩,至五倍,民力大屈。
建炎中,诏蠲其二万八千,著为定制。
阅四岁,主计者格前诏,建白责岁输,一切视崇宁之旧。
公三上章,未报,遣僚属诣政事堂言状。
大臣方持其议,计司督趣,邮传旁午,公置其檄不行,掾吏震栗,交谒更谏。
公曰:「吾愿身坐之,不以累诸君也」。
呼吏为文书付曹曰:「即有谴,诸君盍以此自解」?
公复手疏五不可以闻,上感悟,亟如公请。
免符下,里愉户怿,驩若更生。
异时公归自永嘉,涂出婺,空一郡之郭东迎,父老拜车下,曰:「公去八年,吾州免二十三万缣矣」。
转运使移州共御炉炭,下其式,肤理非若胡桃、鹁鸽不中程,公报之曰:「炭之期限则诺,彼民以炭自业者,率居深山穷谷中,安知所谓胡桃文、鹁鸽色耶?
上方躬简俭以新改风俗,臣下顾以浮侈败之,不可」。
他日还朝,从容为上诵其语。
上曰:「朕服御膳羞,未尝问精粗,况附火取温煖而已,岂较炭之文色耶」?
严地狭,仰给邻壤,岁漕婺以赡之,舟楫卒徒资用皆严主办,起皇祐讫建炎以为常。
严人辄请令婺旁县民家载致之,严纾挽运劳。
公曰:「民赋已重,加以道里,费是两也,且未有籍婺而输严者」。
言于朝,复其故。
徙知饶州,未至郡,以太常少卿召。
发半道,除起居舍人
数月,除中书舍人,兼史馆修撰,秩左通直郎,服三品。
大将张俊戍江上,遣卒至彭泽县
卒,故县也,负势侵辱其令,令郭彦参械之狱。
怒,诉于上,诏为罢参。
公言参不畏强禦,无罪。
又陈有田在诸郡,丐免征徭。
公言:「兵兴以来,士大夫及勋戚之家科敷与编户等,盖欲宽民力、均有无,使贵贱上下,同力一心,共济国事,况将相之臣,乃不能体此乎」?
除目有自中出者,公言近习请托,进拟不自朝廷,所系不轻,因录皇祐诏书以进,上皆嘉纳。
其馀救弊裨阙,所还制敕甚众。
如论平江检涝官吏不当劾、和州新被兵宜除其贡绢,事多施行。
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
公顿首辞曰:「臣愚不足以兼二事,愿尽力佐司马」。
竟不拜直院之命。
北边解严,诏百官各以疆事对。
公力言防江之备不可撤,上采其策。
公一意忧国,出入禁门,以人主为知己,排权掎贵亡所避,同列皆严惮公,出其下。
车驾之亲征也,公实扈从。
平江,羽檄狎至,柄臣或进退保计。
上顾曰:「如王某必不肯为」。
其为上所敬如此。
眷礼日加,且将授以政,异意者皆侧目视公。
公畏谗之就,连拜章请郡,上不得已,除徽猷阁直学士、知饶州
入辞,上谕以即大用,复曰:「台州陈橐治郡有迹,吾难其继者,无以易卿」。
遂改命知台州
言者以危语中公,上记其忠,才下除徽猷阁待制
至郡未几,提举江州太平观,屏居栝苍者三年,上念公未尝置。
公弟驾部郎居修以职事对,上曰:「卿兄今安在」?
行大用矣。
中书舍人刘大中侍上论制诰,上曰:「如王某极得词臣体」。
侍御史萧振论守令贤否,上举公守婺日免贡罗、御炉炭事,曰:「守臣爱惜百姓皆如此,朕复何忧」?
廷中皆意公且复用。
起知温州
秦丞相参知政事也,甚善公,间而论天下事,锐甚。
既为相,所言皆不雠。
公疾其诡,言于上曰:「尝语臣:中国之人惟当著衣啖饭,共图中兴。
时臣心服其言,谓有志于中兴者要当如此。
又自谓使为相,数月必有以惊动天下。
今施设乃止于是。
愿陛下以臣所闻问,使行其平昔之言」。
秦丞相惭怒,前好尽矣。
及是秦丞相专国,公自知不为所容,在温半年,亟以目疾请祠,归阳羡避谤深居,时事一不挂口。
客至,清坐竟日,谈订经史而已。
祠官之考十有二,游心事外,人莫能窥其际。
秦丞相晚节权益张,尤畏恶善类,大诛谴以立威,岭海间累系无虚郡,虽公阖门托疾,犹夺徽猷阁待制
公等视荣辱,晏如也。
绍兴二十一年十月二十八日,以疾终于里第,享年六十有五。
累官左朝散郎,爵江都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明年夏五月甲申,葬于常州宜兴清泉乡孙墓村杨塘坞。
公没之年,秦丞相薨,太上皇亲揽万几,甄辟淑慝,还公故职,以直前谩,且诏予一子官。
用子登朝,赠左通议大夫
公气节高亮,仪观丰硕,声音满堂。
其学根极六艺,深醇闳肆,以崇是辟非为己任。
自其少年,已不为王氏说所倾动,慨然欲黜其不臧以觉世迷。
于是稽参隽艾,钩索圣蕴,摧新学诐淫邪遁之辞,迎笔披靡,虽老于王氏学者莫能自解。
龟山杨先生时与公会毗陵,出所著《三经义辨》示公,曰:「吾犹举其端以告学者而已,欲鬓栉而毫缉之未遑也,非子莫成吾志者」。
公愈益感厉,首尾十载,迄以成书,为《毛诗辨学》二十卷,《尚书辨学》十三卷,《周礼辨学》五卷,《辨学外集》一卷。
靖康建炎以来,朝廷惩创王氏邪说之祸,罢配享,仆坐像,更科举法,置春秋博士弟子员,国论略定。
然馀朋遗党,合力诋沮,所以摇正道者万端。
赖太上皇持之坚,既不得逞,则阴挟故习,候伺间隙,识者惧焉。
会故相韩仪公忠彦请谥,公时赞奉,尝引仪公熙宁初辟近臣坐讲之请以定谥,且谓:「自是君尊臣卑,犹天地定位,不可改易。
虽淫辞曲说,厚诬天下,谓天子有北面之仪,君臣有送宾之义,天下卒莫之信,实有大功于名教,宜谥曰文礼」。
尽发王氏之谬以警在列,读者皆竦。
而韩氏子乃以故事未有以礼义谥者,竭宰相求易,宰相以谓公,公不为改。
其在兵部,以事请对,上因及王安石新学为士大夫心术之害。
公进曰:「臣侧闻陛下深恶安石之学久矣,不识圣心灼见其弊安在,敢请」。
上曰:「安石之学,杂以霸道,取商鞅富国强兵。
今日之祸,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天下之乱生于安石」。
公对曰:「祸乱之源,诚如圣训。
安石所学,得罪于万世者,不止于此」。
为上陈安石训释经义无父无君一二事。
上作色曰:「是岂不害名教!
孟子所谓邪说者,正谓是矣」。
于是请以《辨学》为献,上许之。
公序上语,系于《辨学》书首。
先时名公卿斥王氏者辈出,犹不能辟。
至公上《辨学》,而杨先生《三经义辨》亦列于秘府,二书相经纬,孔孟之本指始明。
士皆回心向道,如水赴壑,天下遂不复宗王氏。
太上皇帝表章圣学之功,而公与龟山先生诸贤之助也。
公他所著书,有《春秋本义》十二卷,《论语感发》十卷,《孟子疑难》十四卷,文集十卷,《西垣集》五卷,《兵民条例》一卷。
公奉禄入门,班昆弟、字孤幼无留者。
居安蚤世,差择良士,以其女归之。
郊祀,任弟居厚以官。
逮公亡,季子犹布衣云。
娶马氏,赠硕人
二子:曰复,右承议郎通判临安府;
曰从,右承事郎湖州长兴县丞。
五女,长适右朝奉郎、干辨行在诸司粮料院仲兟,次适右文林郎保宁军节度推官韩亢,次适将仕郎傅公本,次适左从政郎信州玉山县丞孙琏,次适右承奉郎朱咢。
孙男五人,曰椿、槢、、植、棠。
孙女一人,尚幼。
公位禁从,当书于史,碑于隧,谨撰次爵里、族系、寿年、行治上太史氏,副在私家,以俟立言君子。
谨状。
与寿翁节推 南宋 · 胡沂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七、《宋人法书》第四册
顿首。
奉手毕,欣承初暑起居佳定。
即得小款,他留面言。
六嫂郎娘安胜。
不悉。
再拜寿翁节推六哥。
跋龙眠二马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六、《攻愧集》卷七三
余家藏《白氏长庆集》久矣,近又得吴门大字者。
周伯范模欲得旧本,以所藏龙眠二马遗余。
古有以妾换马者矣,以书换马,自攻愧始,可博一笑。
王如晦文卷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八、《攻愧集》卷七四
开禧二年下元前二日王周伯垕示余以巨轴曰:「此曾大父朝议少时场屋之文也。
大父滁州藏之赠告箱中」。
余曰:周伯妙年,固非汉之老人,而余年七十,及识君之曾大父于少时。
余与表兄中书陈舍人安行俱汪出,生长外家。
舍人幼孤,侍母以汪氏为归。
余十岁时,见舍人朝议之女,外祖少师朝议如姻家,往来无时。
后六年朝议亡,外祖铭其墓,而仲舅尚书为之文。
绍兴三十年岁在庚辰滁州登科,余适在都下,侍仲舅往贺。
滁州泣曰:「先君少在郡庠,以《易》试优等,升内舍,籍上庠
兵火之后,再以本经中乡举。
太学再兴,又以诗赋联荐。
一日外报省榜,而不及门,先君方理发,吾母劝之曰:『君发已种种,兹事可已,徒费精神何为』?
先君握其发曰:『未死终不可已』。
然竟赍志以殁。
某之侥倖,先君之泽也」。
今见所著《易义》十三篇,论二首,虽非今时文格,然既尽当时之体,而议论详明,益见学问之蚤成,而老不得售,非命也耶?
滁州既成先志,仕至二千石,亦足为善士之劝矣。
若其高谊乐施,虽已见志中,抑闻遇西变时,乡之寒士襆被附舟,日为食客,又济其乏绝者不知几人。
项文学彦思伋贫甚,以场屋之旧叩门无时。
公知使令者厌之,一闻项之謦欬,则径出迎之,袖出所赠,以应其须。
尝在旅中,项来谒,不值,逡巡既去,而银杯羽化。
从者遽白公,以为无疑。
公怡然曰:「必无之」。
因置不问,后乃知从者之廋也。
闻者益叹服。
其他折券已债不可数计,王氏之泽未艾也。
周伯拱而曰:「皆孙曾所未闻。
愿书卷尾,以补家传之阙,又以诏后之人」。
承奉郎孙君行1169年 南宋 · 沈焕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八、《定川遗书》卷一、《烛湖集》附编卷下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
先生姓孙讳介字不朋馀姚人也。
于县之烛溪湖,号雪斋野人,里人尊之为先生
七世祖当五代时睦州来徙家。
曾祖亮。
祖政,生四子:伯子升,仲子什,叔子充,季子全。
先生叔氏子,其季无子,伯父命为子。
家世力田。
伯父为浮屠,持其戒甚苦,而识趣不凡。
间就儒生习《论语》、《孟子》、《诗》、《礼》,辄通大义,慨然蕲变其家为儒,集犹子亲授训传,饬厉严明。
于是先生之兄畴寿朋,少凝远有伟志,言动遵规矩,称伯父意。
龙图阁学士、尚书胡公沂周伯之父定翁先生名宗伋字浚明,方以学行讲授闾里。
伯父俾寿朋率诸季负笈依其门,尝有家问督寿朋立志刚远,慕先圣暑毋昼寝,群居起敬,忌苟同俗,且曰:「汝前报吾苟且学作文字。
君子无一忘敬,荀且何等语?
后不得复尔」。
寿朋学勇进,矜式后来。
诸长者相会曰:「万金可有,孙寿朋不易得也」。
寿朋早没,先生孤童自立,学成,益光先生之学。
本末有序,始终可考。
以先圣为师,著《日拜先圣文》,永感悲思。
每旦诵《孝经》一通,著《日诵孝经赋》。
不惑佛老,不谄鬼神,不好禨祥,不事方术,不信阴阳地理之书,著《卜葬说》。
慕司马温国公,未尝妄语。
追念伯父思望兴门户之意,伯兄提携教育之恩,言辄流涕。
逢讳日临祭祀,歔欷哀泣,终老不懈。
虽箪瓢不给而粢盛洁芳,薄荐必斋,衡茅不补而茔屋缮葺,茂林勿剪。
敦念族属,平心正气,且教且劝,虔而严惮焉。
少尚忠义,有忧当世心。
弱冠寓林疃,闻徽宗崩,北望大恸,情发于诗,末云:「常愿吾皇不共天」。
閒语中原旧事,扼腕顿足愤激,作《默祷六言》,无一日敢忘君。
以天下为己任,但申幺么之私,远冀明昌之寝,其壮烈如此。
幼学于定翁
定翁没,持心丧,编其嘉言善行曰《胡氏贤训》。
每诵其德,忧思感怆如其思伯父、伯兄。
夫人之大伦亲也,君也,师也,三者随力之所及,此非古之所谓躬行君子乎!
年七十,仿程公太中珦自为墓志。
前卒一岁,季子奉安车丞海陵,神气莹澈,肤泽不黧,乐饮剧谈,庞眉皓然。
人谓难老,而先生自言「吾日月近矣」,为诗往往多诀别语。
十一月朔,扶杖瞻先圣画像,泣曰:「今而后不复得事先圣矣」。
自是果卧疾不能兴。
改岁之旦,意少适,取琴鼓之曰:「吾其遂与琴别乎」?
越二十六日,疾甚,诸子泣进,曰:「吾方澄心静卧,勿乱我」。
明日熟寝,觉犹进粥。
其夜复煮药,屡请不答。
将旦,命诸子扶坐,正色曰:「圣人五十知天命
吾七十五矣,胡使我不知命,为畏死恋生者乎」?
曾子易箦一章及《庄子》虫臂鼠肝语,琅然不差。
移时,病革,绝复苏,命酌一卮,手自持饮。
饮竟曰:「姑退,今日尚少延也」。
又熟寝,觉复起坐,曰:「吾无馀念,独二孙未名」。
抚二孙命之名而目诸子曰:「善教之」。
既则微笑曰:「吾真无可言矣」。
命旋席向,仍寝。
晡时县长官主簿问疾,举手别曰:「气尽则止,愿加爱焉」。
日暮,气寖微,遂终官舍,淳熙十五年戊申正月甲子也。
呜呼!
先生死生之变,可以验平生之学,信本末始终不诬矣。
初有田三十亩,娶同县张氏,得奁资十亩。
伏腊不赡,常寄食授书助给。
中年,三儿浸长,谢主人归训家塾。
久之大困,丧其土田,然犹损衣辍食以周旋姻亲之急。
不事请谒,不营锥刀,忍穷如铁石,非其义馈之不受。
为子求妇皆故人寒士之女,曰:「吾方以礼训吾家,使妇挟富,则闺门何观?
不如两穷之相安也」。
诸子壮有过,挞罚不少假。
子妇诸孙下逮仆妾进退有时,少长就列,凛如也。
平居恺悌慈恕,恩意浃洽。
使人必知其劳苦,察视寒煖饥饱尽其情。
家政虽细事,薄物动有绳约,独米盐出入,用费盈缩,告事而已,不苛诘责。
未尝与人为怨,闻一善辄记录称道不置,终不及人之恶。
其教学者,恳恳如己子。
家贫无书,自诸经正义、诸子书、《战国策》、西汉晋南北隋唐五代史、百氏文集、异闻杂说悉手钞,或删其要语,楷书细字,无点画稍惰。
年四十馀,不事科举,晦迹不入都邑者三十馀年。
随季子就养,所至谢客,澹然翻书自娱,诗文数十卷,号《雪斋野语》,皆有德者之言也。
年七十,逢寿圣庆恩,补承务郎
后二年,高宗再庆,进承奉郎
终之年九月辛酉,归葬舍南烛溪湖之滨潘山之坞。
三子:应求,乡贡进士
次应符;
次应时,文林郎泰州海陵县丞。
女一人,未嫁而夭。
孙男祖祐、祖诒,孙女五人皆幼。
焕尉上虞,始识先生之季子,见其资端而秀发,知非而改过,起而问其原委,乃谓予曰:「吾伯祖开吾家儒学之端,吾伯父植立为儒之业,今我父指前人诲我,恐恐然未知其不负也」。
甲辰岁始得拜先生于床下,阔略行辈,贬损名德,进焕而教之,视其貌如野鹤孤云,洒然不受世之尘也。
察其意慊然未始自足,讲学进德,毙而后已也。
听其言如五谷之饱人,浸浸乎手足服礼,耳目端静,使人不能自已也。
使稍见之用,趋死不顾,利害去就,白首耆艾,喟然动众心,谁能屈之。
惜也时命大缪,成于其身,善于其家,达于乡而奋发乎后昆为尔。
诸孤将请于晦翁朱先生铭其墓,不鄙焕,委状其行,遂次第书之为状。
八月十四日从政郎、充两浙东路安抚司干办公事沈焕谨状。
刘左史少裴文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八、《永乐大典》卷一四○四六
维乾道九年春正月既望越五日甲申礼部尚书太子詹事兵部尚书胡沂吏部侍郎、太子詹事李彦颖起居郎太子谕德留正,国子司业太子侍读林某秘书少监太子侍讲陈骙,以清酌殽蔌之奠,敬致酹于故庶子、左史舍人刘公之灵。
呜呼!
朝回并辔,亦既累日。
云断雨散,此生长毕。
公如鸣凤,为时一出。
其声远扬,可以裁律。
身在霜台,名高石室。
言动所记,螭头捉笔。
来步铜扉,相闻最悉。
貌若拘拘,气平而逸。
有沃其华,宜落其实。
何为可吊,三月枕疾。
薾然对我,眼光如漆。
无遽出户,怅焉若失。
殆欲挥斥,孰为此质。
古法所书,大夫曰卒。
五十之年,来者何述
于嗟松州,独立无匹。
春昼一号,满柈萧瑟。
尚飨!
胡尚书奏议序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二、《水心文集》卷一二
礼部尚书馀姚胡公沂字周伯,奏疏将百篇,词约而指要,不盈数百,少才百馀,然必据经陈史,质證今事,不率意而云也。
或昔人所已言,径录闻上,不必出于己也。
必酌时病,不夸不缓,异闻骇见必亟达,不惮讳恶,然而恳怛忠尽,故言而乐听,十多七八焉。
自古贤人君子,进常艰,退常易,富贵有节,无侵寻之求,言简而伸,气直而遂,可为事君法,如公是也。
公晚遇,十年间三引去。
去必刚勇果决,其来未尝不迟懦退缩也。
上尝独对公,宰相尤密谕意,谓不日且共政,公谢不敢当也。
余闻隆兴乾道中,不能击龙大渊、曾觌,不得为有名台谏;
公不但备礼弹劾,必极论罢斥乃已。
又闻不能谏恢复,不得为有名侍从
公既辞大用,出知括苍小州,奏曰:「贾谊号通达国体,太尰𨂂盭,类辟病痱,皆借一身喻之。
今日国体何病也?
能言病未必能处方,不能言病而辄处方,误人死矣。
今日之病名风虚
虚,内也;
风,外也。
外风忽中,半身不随,靖康也;
幸其半存,建炎也。
半身不随咎已往,半存之身,尚凛凛不自保也。
今欲并治不随者,怵市道之说,售尝试之方,汤熨针石杂然而起,使谊复生,必且虑中风再至,而半存之身亦不能救矣,所谓可痛哭流涕者也」。
其言忧愤危苦,明白切至,世固未有识此理,有识此理,未有以此告也。
今去胡公之时加远矣,半存之凛凛犹在也。
钱乙病周痹,曰:「入藏者死」。
移之于末,故虽偏废,而气骨悍坚,寿八十馀。
呜呼!
安得移今之病于末,而顾为是凛凛耶!
(策问) 南宋 · 陈藻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九、《乐轩集》卷七、《永乐大典》卷五四五四
郊,重事也,以三岁之久,乃敢一行其礼,自汉而后益重焉。
虽重其事,而神明位序之高下,且讲求而颠倒,是尚得为重也乎?
虽然,岂以为颠倒而行之,亦必有说,试举而质诸。
恭惟国家郊礼多沿唐旧。
唐自萧子儒辈以昊天上帝即其苍苍者尔,因序耀魄宝于五帝之下。
然则太微之五星其果尊于紫微之北辰否乎?
既以五帝尊于北辰矣,今以六院正录分献之可乎?
且我火德也,赤熛怒若荧惑、若心爟,皆当时所崇尚,何以例之而不别耶?
天文有与黄帝同号者,圣祖别名也,易而谓之权。
我得火运,而权居朱鸟之次,则其别名岂无所自来?
是固不当尊之乎?
列于西廊下龛,而厨牢势理居其上,是何也?
,宋星也,宋为国号,赵为国姓,吴越驻跸之区皆当特祀,而不特祀,是果何见欤?
勾芒、祝融、蓐收、玄冥、后土,五帝之佐尔,五帝犹诸侯,而其佐则诸侯之大夫
皇祐露幄于庭中,今与北极天皇同处坛之一等、殿之两垛,不惟三公三师上台上相下之,而天王、后妃、太子亦下之,何耶?
妖星之见于史传者三百馀,瑞星三四尔,周伯其一数也。
以其躔度错于五纬之间,晋、隋二史举张衡之说为然,则其尊同五纬,不然降之一等耳。
五纬或为贵相,或为上公,此以伯名,亦非《春秋》之所谓微者。
祖宗朝次于氐宿、寿星之间犹可也,今而置诸车肆、键闭、宦者之列,其故何欤?
隋唐以来,以二十八宿之内星处坛之上等,牲牢酒醴之数丰;
二十八宿之外星处之下等,牲牢酒醴之数损。
天人一理,内之府史特有重于外之岳牧耶?
乌可国朝沿唐而有不沿也者,尤可疑。
坛之前列,内官虽多,而错以外官,左更、右更秦爵之初等处焉;
堂之后行,外官虽多,而错以内官,天相处焉。
是又何也?
既祀帝坐矣,又有中帝坐;
既祀黄帝矣,又有黄帝坐,是果卤莽而重烦欤,否也?
紫、太、天市之环卫,以司马迁天官》、庾季才、一行《盖图》、《景祐新书》、苏颂《法要》考之,当分三十有九祀,而今也,明堂郊丘三祀焉,阙其三十六位之天神,是果疏略而脱失欤,非也?
周司寇司民之祀,权之两角是也;
天府司禄之祀,文昌次四之星是也。
今乏焉,又何也?
《汉志》有维星,天下之纲维系焉,乃阙其祀。
太白之诗有酒星,即酒旗也,而又增之。
其他阙祀,不可胜举。
若以神明杳漠,不可得而尽其区别之详,则古人于此亦未尝茍也。
诸君讨论必素,其有备他日顾问者,幸先以语我。
游山记 南宋 · 陈文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克斋集》卷一○
嘉定己巳秋九月,傅岩叟拉予与周伯辉践傅岩之约。
癸巳岩叟、伯辉发铅山之东洋,予自水北往会于千田原归福庵,因止宿焉。
庵则岩叟先茔,山水环合,秀润迫人。
裴徊顾望,日薄暮矣。
举酒数酌。
对青灯夜话久之,各就枕。
五更睡觉,闻小雨敲叶声,纤以俗语,知必无霖潦以阻吾三人游兴。
明发小霁,登笋舆,度崧岭,则乍明乍晦,如二三月时。
至冢顶小盘礴,赋诗饮酒以自壮。
下岭十里所,小原午炊,命杖屦,欲览山川之胜,则雨(缺)作矣。
遂登车又五里,至于竹林之隐居,具鸡,话畴昔,深夜犹不寐。
乙未朝雨不止,且骤。
二人者,趋傅岩之意甚急,予以诗留之,岩叟和答,复有诗惠赠。
日且午,豁然开霁。
饭仆不及,二人亟命驾不可遏矣,予遂趋而从之。
度北岸桥,过黄沙辛稼轩之书堂,感物怀人,凝然以悲。
入隐将峡,峡长三四里许,两山奔迫相抱,凡数曲小溪介其中,因山之势以流,亦清驶环带。
峡尽,行山蹊数里,皆樵牧之径。
至佛母岭下,清池秀石,已有可玩。
伯辉谓傅岩之苗脉,理或然也。
度岭,自野鸭塘而右,趋傅坞,前望有亭,列于山椒,即傅岩绝顶。
吾三人者,舍车策杖,循山涧以出。
涧之侧,古木盘屈,萝蔓延,怪石隐见,不可名状。
涧或流石底,或穿石腹,姿态横生,殊可玩。
自山之阴,绕山之阳,而一窦涓涓不绝,即其源。
岩踞山阳之左麓,其口可容坐十馀人,内渐狭。
繇峡口入数步间,有井焉,其深莫测。
自井而往,暗昧不辨人物,尝有持炬入者,以不可穷极而返。
出岩,自右登山,往往皆怪石,或洼然而下,或隆然而高,或洞然而空,或窅然而深,或群然而齐,或特然而孤。
峡可通身,崖可侧足。
若窒而通,如往而复,不得其径,游者辄迷向背。
时有古桂树丛生其间,有若种而实非人力。
至山之巅,所谓群玉堂者,最其佳处。
一峰巍然独高,群峰环列,两傍有如天造地设,因觞酒罗豆以领略之。
夜宿岩前之乐轩,岩叟玩之不足,命烛至石上,桂影蒙笼,群峰错落,清绝可赏。
丙申,将下山,又登高据胜处。
举酒早炊罢,出傅岩,道报恩寺,前不果入。
行数里,至袅桥,溯流直上东坑,众山高锁,如封闭然。
锁外奇峰拔出,最阴阳家所爱。
又十里,饭龙华寺
读予儿时所题诗,既赧然而愧,又感焉以伤。
前迈登高洲岭,出三胆原。
高州,假榻伯辉之竹轩,谒傅岩主人周德量。
德量是夕同饮伯辉家,语笑谐谑,如平生驩。
丁酉朝,将出高州,德量折简招饭,辞不获已而留。
是日早雨,午霁,伯辉诚卿偕子侄同访其兄升之,遂往葛山观先陇,葬已三百年矣。
形势蟠踞数里,山川秀濯,面对一峰,端然云峰外。
潭山侵云汉,偶雾雨,不可见。
前辈言地理之胜者推先焉。
往时太傅正识诸公皆其所孕,而周族至今繁衍不替,意者有所自云。
晚归,饮德量家,各尽醉。
再宿伯辉馆。
戊戌,登高洲,晨炊慈誓院。
出慈誓,行十里许,皆深林中,襟山带溪,时有佳处。
道多论情话旧,吟咏有所不暇。
度溪,登石龟岭
岭下溪名大奥,两山如来,水去而复,彷佛武夷气象。
水面处石壁峭立,其下汇为寒潭。
潭中石可坐数人,予三人坐其上,各举酒一杯,岩叟赋诗,予与伯辉皆和,而予亦自赋焉。
自此泛溪,抵予竹林所居岸下无十里,予深有结庐之兴。
过峡至白水,憩于石壁岩道者庵,因饭焉。
庵僧出纸笔,督诗甚亟,聊以数语戏之。
初欲自石壁岩取百丈际观瀑水,或谓秋冬水涸,或谓路险不可进,遂罢兴。
游西坞,登山,宿章法院。
岩叟旧游,作诗问讯,旧题无恙,谓三十年有奇矣。
同游存殁者半,为之叹息。
寺僧作汤饼,留连夜话,甚款。
己亥,自章法过洪都观,山行七八里,登高怀远,间见于赋咏。
凡再踰岭,渐入山谷间,望林麓楼观丹碧,即观之所在。
小溪带其前,人烟数家,牛、羊、鸡、犬、桑、麻、竹、树若自为一乾坤,盖去平地约十里,读惠主簿之诗可知也。
时前重阳一日,芙蓉烂开,道流出酒对花,兴甚不恶。
酒行既止,人复酌一巨觥。
岩叟与伯辉下岭,西归铅山,予复登山,东归上饶
灵泉路,则鸟道仅能容足。
山势腾踊,水多自高泻下,路旁若涧中,率多怪石出没,各献状可观。
予又为赋诗,惜岩叟、伯辉未之见。
癸巳己亥,凡七日,所历凡三百里,有所感触,时见于诗,虽应口而成,不能尽工,亦足以写一时所见与其所怀,览者取意焉。
大抵事无巨细,遇合诚不偶然。
癸巳之朝,岩叟、伯辉约予晚会于千田庵,或先或后,亦未定。
及予至扬航渡,甫登舟,则二人忽已在津头矣。
遂同舟而济,三人相顾而笑,谓初不期至此。
后连日在道,止宿人家若僧舍则雨,而登览游玩必霁,遂得以从容尽兴。
然则是游,虽欲已有不容自已者。
十月乙丑陈文蔚记。
代请龙图阁学士左通议大夫致仕胡沂谥状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二、《烛湖集》卷一
臣等辄沥血诚,仰干宸听。
虮虱小臣,自揆孤远;
吁天有请,罪当诛戮。
中心震惧,不敢逃死。
伏念臣先父龙图阁学士左通议大夫致仕、馀姚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宣奉大夫,奋身儒素,遭世休明。
粤乾道七祀,当陛下肇启东宫,寿皇圣帝属意耆德,俾职端尹
惟先臣实与故从臣王十朋、陈良翰、周操首膺妙选,时论翕服。
先臣初以前吏部侍郎权尚书召还,专领是官;
已乃除给事中,至礼部尚书
随所迁官,皆命兼领。
是以密侍东宫之日为最久,蒙被引遇之礼为最优,自是不与他比。
后三年,丐归得请,除龙图阁学士奉祠还里。
不幸奄先朝露,遗奏既闻,赠宣奉大夫
臣等不肖,欲以先臣本末事实上诸太常,请赐易名之典于朝。
伏缘在法,官至光禄大夫,始应得谥。
而先臣尚隔一阶,未敢冒陈。
重以先臣身后凋落,臣先兄拱学行粗有闻于时,今太师史浩、同知枢密院事邲,皆尝论荐,忽复早世,不得少见教忠报国之效。
臣等碌碌,沉绵忧患,有怀历年。
兹者千载幸会,恭值皇帝陛下光承揖逊,继舜登极,恩覃薄海,远近驩洽。
乃若宫僚旧臣,尤悉奖记,宠光赫奕,振于前闻。
臣等窃自感慨先臣夙昔遭际在诸臣先,天不假年,莫瞻庆旦。
独有饰终一事,尚当乘时望赐,为泉壤荣。
上惟至仁如天,不遗小物,俯矜民欲,万有一可,臣等苟不剀切陈露,乃是自绝于圣世。
兼臣又睹著令,诸官不应得谥而声称显著者,亦许定谥。
前后故事,尤多此比。
再念先臣幼为宣和诸生,险阻艰难,义不忘君。
洎登绍兴甲科,复值权臣用事,恬处选调,踰二十年。
中居言路,排抑贵倖,发于忠爱。
晚预论思,特受寿皇圣帝知遇,天语慰藉,每有忠实不阿附之褒。
至于士推大雅,世载清德,束发终老,不见玷缺。
恭惟圣明委照,毋俟缕陈。
臣等是敢妄意令文所指,不胜人子区区显亲之心,上叩帝阍,俯伏待命。
伏望皇帝陛下兴怀往旧,渗泽幽潜,特推非常之至恩,兼昭劝善之殊典,使先臣蒙一字以不朽,则臣等虽万死而敢辞!
所有先臣行状,谨缮写成册,随状投进。
欲乞睿慈降付有司,特赐定谥施行
臣等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代请陈詹事良翰谥状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二、《宋会要辑稿》礼五八之一一三(第二册第一六六八页)
臣等孤远小臣,微比蝼蚁,辄干万死,仰叩九阍。
臣窃以荣亲者人子之至情,章善者朝廷之令典,矧逢际会,敢从控陈。
伏念臣等先父敷文阁直学士左朝请大夫致仕、临海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左太中大夫良翰,早以儒生,进陪国论。
乾道己丑岁,任左谏议大夫,方皇帝陛下潜德朱邸,而东宫虚位,天下属心。
惟先臣尝手疏面陈,愿早定议,以系国本。
寿皇圣帝察其朴忠,开怀奖纳,以为人所难言。
明年,下诏建储。
先臣已奉祠里居,首与故从臣王十朋并膺妙简,除领詹事,两降诏旨趣行,仍令州郡礼遣。
暨入,陛对,慰谕隆渥,专委调护,不兼他官。
先臣亦感激自幸,每事罄竭。
仰蒙皇帝陛下礼接尤重,度越常算。
其冬,以疾求去,有诏特听五日一参,问谁可代卿者。
先臣即以故从臣胡沂、周操为对,寻即相继召用。
病剧告甚,俾职领祠,遣使劳抚,赐以衣带还家。
踰年,无禄即世。
遗奏赠秩具如彝章。
惟是易名之请,限于阶品,未敢上列。
兹者恭遇皇帝陛下继舜受历,龙飞御天,振古大庆,恩施周普,至若官寮庶尹,并蒙超奖,荣耀联属,为千载一时之会。
臣等私自慨念,先臣于诸旧僚名在第一,事迹本末如前所陈,已不及身见今日之盛,理势隔绝,万无他觊。
唯有饰终一节,独可望赐九泉。
臣等不以此时吁天有请,大惧先臣有善弗传,孤负圣明当时任遇之意。
兼臣又睹著令,诸官不应得谥,而声称显著者,亦许定谥。
载念先臣平生正色立朝,直道事主,公论所与,信史所载,未可一二缕数。
初任言责,论舍淮防江之非计,争唐、邓、海、泗之不可损,辩张浚精忠老谋,汤思退奸邪误国,反复剀切,天下韪之。
太学诸生伏阙上疏,请复召用。
去国未几,还陟从列,封駮论谏,排抑权倖,益无所顾避。
进退去就,截然明白。
寿皇圣帝素加器遇,尝有「卿以正直,为朕所知」之褒。
晓职端尹,尤号得人。
至于事亲处乡,牧民察吏,行谊风绩,靡不可书。
揆之「声称显著」之文,实亦无愧。
臣等不敢欺罔,昧死以闻。
伏望皇帝陛下天地垂仁,不遗细微,日月委照,罔间幽潜。
推念旧之恩,可以示天下之厚;
举劝贤之义,亦以明天下之公。
使先臣蒙节惠之荣,则臣等虽就戮不恨。
所有知漳州朱熹前任迪功郎日撰先臣行状一通,谨缮写成册,随状投进。
欲乞圣慈降付有司,特赐定谥施行
臣等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